27日,绣江河面如镜,水流不再湍急。章丘殡仪馆哀乐声起,众人站立成排,默哀,鞠躬,送上鲜花寄托哀思,痛别4天前英勇跳河救人的19岁小伙崔世业。
崔世业的童年玩伴来送好兄弟最后一程 黄冠林摄
父母痛失儿子的48小时:
闭眼都是你的脸最不愿看到天亮
3:00 难眠
梦中见到儿子,一家人开心过着每一天
26日23:00,崔父崔母痛失儿子的48个小时。这48小时里,他们几乎粒米未进。最终,因体力不支,他们靠在亲人肩膀上睡去,眼角上还挂着没有擦干的眼泪……
小崔姑姑没有过多地打扰,她告诉记者:“老两口睡一会儿就抽搐一下,根本就没睡踏实,最后被扶到床上。”在短暂的梦里,老两口好像见到了儿子,一家人开心地过着平凡的每一天。可3个多小时后,27日3:00,崔父辗转反侧,一睁眼看到窗外还亮着灯,点燃的香萦绕在微弱的烛光旁,他意识到儿子已经不在了。
之后,他再也没有睡着,“一闭上眼都是儿子的样子。”不断地睁眼看看窗外,天还黑着,接着又闭上眼睛。他知道,天亮了,儿子就真走了。
6:00 梳妆
她换上新衣,要利索地送儿最后一程就这样,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崔父最不愿看到的阳光照进卧室。他跟妻子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,简单洗了一把脸。
崔母在家人陪同下,将前一天穿的浅色衣服换下,穿上了深色衣服,“要利利索索去送儿子最后一程。”这时,崔父也把儿子去年买给他的腰带拿出来,用手来回抚摸了几遍,小心翼翼穿在腰上,把身上T恤认真拾掇了一下,多出来的部分掖在裤子里,把腰带露在外面。
50名兄弟含泪护送:
从此你的爸妈就是我爸妈
8:30 启程
50名兄弟护送,天堂之路你不孤单
7:00,初秋的早晨,风有些凉也有些凌厉。小崔的兄弟把一个个花圈扶正,纸钱重新压好。
8:00,出发前20分钟,小崔家在绣江河畔举行了一个简单告别仪式。前来吊唁的人沿着河边排成几列,有四五十米长。
小崔姐姐怀里抱着小崔的遗像走在最前,四五十名小崔的兄弟分站在姐姐两边护送他,从河边一步步挪向一辆面包车。太阳已经升起来了,为了不让刺眼的太阳光打扰小崔,他的一个兄弟在一旁打着伞。
烛光在风中跳动,蜡炬只剩最后一点。走在后面的崔母,脸上满是泪水。车子启动后,村民也乘坐两辆四十多座位的大客车跟在后面。
10:00 告别
近千人向英雄默哀,兄弟抱住老人喊爸妈
9:30,章丘殡仪馆灵堂外,等待送别崔世业的人群已排了百米远。崔世业的20多名童年玩伴自发穿上了黑色的T恤、长裤和布鞋,神情凝重站在队前,来送好兄弟最后一程。他的技校同班同学也来了,拉起的条幅写着“我们的英雄崔世业”。
灵堂中间放着崔世业的遗像,这是他穿着短袖衫的一张自拍照,照片中的他嘴角扬起,微微一笑。9:50,老两口看了小崔最后一眼,一心想要扑过去的崔母被众人拦住,哭泣声肝肠寸断。追悼会10点开始,哀乐回旋,仪式厅外太阳底下,近千人低头默哀。
“爸!妈!”崔世业的童年玩伴们鞠躬致敬后仍恋恋不舍,他们和崔父崔母深情相拥。一个小时,仪式结束。老两口被几个年轻人“强行”架出仪式厅。就在工作人员抬走小崔瞬间,二三十名小崔的兄弟从厅外哭喊着冲进去。这成了兄弟间的最后一面。
崔世业的墓地在离家不远的一片玉米地旁,这里距离绣江河也不远。按照当地习俗,他的遗物都将随他下葬。
一人多高的玉米,地边沿长满了青色杂草,送葬的队伍缓缓穿过,一位驼背的老太太跟在队伍后面,几次险些摔倒。下葬的时候,老太太站在一个小土丘上,用手扒开绿油油的玉米叶子,努力向前看去。
家中牙刷仍在你却不在:
世上再无你的痕迹
爱却永存在心中
魂归
为留个念想,父亲藏儿子照片崔世业的房间里,他的衣服、鞋子,连同生前看到第10页的那本残缺小说都不见了,床下空空荡荡,一旁的淡紫色鞋架也被搬空,只剩下一双童鞋。相框上没了他的照片,据说怕崔母睹物相思,早已经剪掉了。崔父承认,为了留个念想他偷偷藏了几张。客厅窗台上放着4个塑料杯,里面插着4个牙刷。“有一个是世业的,唉,到时候也得给他扔了。”崔父长叹一声,指着说道。崔母回家时已经嘶哑到无力发声。崔父担心她伤心过度,决定独自送儿子下葬。
延续
陌生的“德州儿子”,下跪喊爸妈26日下午,一位来自北京的书法家坐车赶到章丘,为崔世业写下了“华夏骄子”和“英雄无泪”两幅书法。
当日14:00,一名20多岁的小伙子突然闯进官桥村小崔家中,焚香祭拜。接着,他走向里屋,观察了屋内众人,“您两位是小崔的父母吧。”得到确认后,小伙子扑通一下,跪在老两口面前,“能喊你们爸妈吗?”
“我不认识小崔,是通过网上的新闻看到年仅19岁的他,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救出了一个小男孩,很感动。”小伙说。
“小伙子走后,我竟然都忘记问他名字,只知道是德州的。他还说以后逢年过节都会来看望我们。”崔父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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